第14章 有活口？

阮际宗原以为门口的记者会很难缠，没想到被马向光不费吹灰之力就给打发了，禁不住又对他另眼相看。

他把马向光召进自己的办公室，亲自给他沏了一杯茶，坐下来，既赞赏又有几分惋惜地说：“向光，你应对这种突发情况，一点都不露怯，真是让我这个当局长的大开眼界呀。要不是现在时局动荡，你一定大有前途。可惜，共军已经势不可挡，过了江以后，几乎是一日千里，德城变天的日子恐怕不远了。如果埋没了你这样一个人才，对你将来的仕途影响很大哟……”

“局长，时局动荡乃至社会的变迁，非你我所能左右。但向光能得到你的赏识，已经非常荣幸了。至于将来的事，谁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儿呢。所以，我觉得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
经过了多年历练和在侦缉队的摸爬滚打，马向光如今不仅处变不惊，说话也十分老练，很有艺术，让人难以挑出毛病。

这一点，正是阮际宗比较欣赏的。

他喝了口水，语重心长地对马向光说：“向光啊，越是时局动荡，我们这些当警察的，越要尽职尽责，不能撂挑子。否则，老百姓就更没有安全感了。”

马向光认真地说：“向光牢记局长教诲，一定履行好职责，争取侦破每一个案件，让德城的老百姓放心！”

“好！”阮际宗看着马向光，深有感触：“向光，不管怎么样，你我处在这个位置上，虽然官儿不大，但是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，时时刻刻都在盯着我们，也有点高处不胜寒哪！”

可能是近期受到新闻关注的比较多，身为警察局长的阮际宗有些感慨。

当然，做为直接侦办案件的亲历者，马向光面临的压力比任何人都大。阮际宗也知道这点，见他不吭声，语气更加温和地说：“最近，案子上面有些什么困难，说出来听听？”

说到困难，简直多了去了。不过，马向光也有重点。

“局长，现在最大的困扰，是关于邓湘侯遇刺的案子，我们既要面对上面的压力，还要应付新闻记者的质问，而偶尔发现一点头绪，却又很快被人给掐断了。要想尽快破案，揪出真凶，难度不是一般的大。”

“这个嘛，我也有所了解。虽然上面有施压之意，但现在围绕这个案子，怪事频发，乱象丛生。那些新闻记者一天到晚来找麻烦，如果我们不放开手脚好好侦破案件，更难应对社会舆论和公众的指责。所以，先不管那么多，你们侦缉队尽管放手去查，有什么问题我去应付。”

阮际宗的话说到这份上，不仅解除了马向光的后顾之忧，还犹如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，令他很受鼓舞，“霍”地站起身来，当面表态：“局长，你放心，只要不出意外，我一定会带领侦缉队继续查下去！”

“嗯，那你先去吧！”阮际宗朝马向光挥了挥手，端起杯子，继续喝茶。

马向光离开警察局，开车回到侦缉队，在门口遇到孙多福带了一帮人正要出去，赶紧叫住他问：“孙多福，带这么多人干什么去呀？”

“哎，队长，你回来啦？我们刚接到线报，说是有那帮流浪汉的消息了……”

“哦？在哪儿？”

“有个黄包车夫来报告，说是拉了个客人，在街上到处兜圈子，最后回到一个街旮旯，上了一辆汽车。他有点好奇，就朝车上看了一眼，结果发现车上居然坐着好几个邋里邋遢的叫花子……”

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！

马向光十分兴奋，继续追问孙多福：“那辆车朝什么地方去了？”

“车夫说，应该是往下南门那边去了。”

“下南门……再出去是江边上，除了江堤就是野草，根本不是出城的路，为什么要用车把那帮流浪汉拉到江边上去……”

马向光拧紧眉头正在思忖，孙多福提醒道：“队长，我怀疑他们是不是想把那帮流浪汉杀人灭口，然后弃入江中，造成不幸溺毙的假象……”

完全有这种可能！

马向光将车开进院子里，迅速骑上自行车，招呼孙多福等人：“快，抓紧时间，抄近路去江边！”

孙多福等人也纷纷骑上车子，紧跟着马向光，从附近的小巷子穿插过去，急急忙忙赶往江边。

此时，一辆汽车停靠在江堤外的一堆杂草边，两名身穿黑衣，头戴鸭舌帽的男子将几个流浪汉从车上赶出来，命令他们脱光衣服，去到水里洗澡。

“快点，别磨蹭，通通都下去！”

这天气，水温还比较低，一般人根本不敢下江去洗澡。几个流浪汉面面相觑，都不肯脱衣，嘴里咕嘟道：

“还没到夏天，谁敢洗冷水澡啊，这要是下了水，不得冻死……”

“就是。说给我们发衣裳穿，把衣裳给我们不就行了，还洗什么澡，多此一举……”

一名黑衣人从身上掏出一支手枪，指着几个流浪汉，大声呵斥：“妈的，真他娘啰嗦，让你们下水就下水，哪来那么多废话！”

流浪汉们被逼无奈，抖抖索索脱下身上的破烂衣裳，慢慢走向江水中，一个个缩着身子，冷得上牙直磕下牙。

有个流浪汉实在冷得不行，趁两名黑衣人不注意，突然从江水里窜起来，朝旁边的草丛中跑去。

呯！

握着枪的黑衣人一看有人逃跑，转身追上去，抬手一枪，从背后将那名流汉打倒在地上。其余的流浪汉听见枪响，吓得面如土色，一个个全缩在江水中，根本不敢冒头。

马向光和孙队长等人骑着自行车，一阵风出了下南门，望着江边比人还深的野草，正在张望，寻找那辆汽车和流浪汉的去向，突然听见一声枪响，循声望去，发现了藏匿在草丛中的汽车和江边的两名黑衣人。

“在那边！快点，别让他们跑啦！”

马向光和孙多福等人扔掉了自行车，迅速掏出枪来，领着大家冲下江堤，朝着目标飞奔过去。

两名黑衣人发现有人来了，脸色陡变。其中一个赶紧从身上掏出两颗手雷，拔掉插销朝江水中丢去，随着“轰隆”两声巨响，江面上窜起两股几米高的水柱，再哗啦啦地溅落下来，在江面上泛起了几大团血色。

“快，上车！”

两名黑衣人匆忙钻进汽车，发动引擎，抛下一阵黑烟，扬长而去。

孙多福带着一群人从后面追上去，朝车尾噼里啪啦开了几枪，见汽车轰鸣着，已经渐渐远去，只好折转身，快速跑回来。

江面上的景象有些触目惊心，缩在水中的几个流浪汉全部被炸死，尸体漂浮在水面上，一个个死不瞑目。

“妈的，那帮王八蛋，简直丧心病狂！”

马向光蹲在江边，望着水中的尸体，脸上的表情凝重而又有些愤怒。

孙多福跑回来，向他报告：“队长，那帮家伙跑了！”见江面上的尸体惨不忍睹，咬着牙说：“狗日的，下手真狠，分明就是不想留活口。看来，那些人的身份绝不简单！”

马向光也很无奈，站起身来，吩咐几名便衣警员：“四处找找，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。”

警员们握着枪，在草从中小心翼翼，仔细寻找。

一名队员突然惊叫道：“快看，这儿有个活的，还在哼哼……”